朱瑶宏,中国科技大学98级MBA研究生、高级工程师、工程管理硕士。历任中铁四局主管技术员、工程队副队长、段施工技术处主任、工程处副处长、处长,1996年任局长助理,1997年任副局长,集团改制后任副总经理。现任杭州湾跨海大桥工程副总指挥。
驻立于杭州湾跨海大桥蜿蜒巨龙的一头,面对碧海青天,面对惊涛骇浪卷起的千堆飞雪,掠过朱瑶宏心间的,似乎是震撼与苍茫外的另一种诗意。从他深邃的眼神里,我们读到两个词:爱与使命……
在铁路建设工作难以想象的艰辛之外,朱瑶宏事业的一帆风顺足以令外人赞叹称羡。然而,2002年,他却主动辞官,离开二十年热爱的铁路建设事业,回到了家乡宁波。
全长36公里,投资140亿,横截天下第一的钱塘江大潮,现在的他,在指挥着一项空前的工程——杭州湾跨海大桥。
“声驱千骑急,气卷万山来”。 流急浪高的杭州湾,是世界著名的强潮海湾。跨海大桥北起浙江嘉兴,南至浙江宁波,建成后将缩短宁波至上海间的陆路距离120公里,并将成为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
“回到家乡,是因为我的父母”
正是仕途上升的黄金时期,却从副厅级干部主动下辞为副处,他的做法未免令人费解。
“回到家乡,是因为我的父母。”他微笑着解开了我们的疑惑。
“当时,我父母的年龄大了,都已经70多岁,身体情况也很差。而我呢,以前在工程点的时候,是居无定所,长年在外,基本上是几年回一次家。后来,在局里担任领导,因局里的摊子很大,全国各地都有工程分布,高层领导的工作也就非常繁忙。我常常是一天揣着一堆飞机票,赶了这里赶那里。根本没有时间来照顾父母。”
“一开始家人向我提出换工作的要求,我还犹豫不决,考虑到组织对我这么多年来的重点培养和关心,实在不忍心向组织申请辞职。后来,父亲的身体状况恶化,不能下床走路,这使我下决心考虑换工作的问题。”
“但是我还是希望仍旧从事工程建设工作,继续发挥我的所长,正好此时,杭州湾跨海大桥工程在纳贤之中,我就向宁波市政府自荐。承蒙厚爱,被聘为副总指挥。回到家乡,除了尽孝心,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杭州湾跨海大桥工程的本身。它的挑战性很大,历史上没有相似工程的记录,很多数据都不完全,很多的技术难题需要攻克,这些深深吸引着我。正是因为这些,我离开了工作了二十年的中铁四局,投身于大桥建设中来。”
回到宁波,工程指挥部离家很近,又不需要经常出差,朱瑶宏终于有了时间陪伴卧病的老父亲。也就是在他辞官来到新岗位半年之后,父亲去世了。虽然尽了为人子的最后一份孝道,他仍为未达成父亲的一个夙愿而深感内疚。在广州负责工程时,他曾向父亲叙说广州的美景,老人家有了到广州去亲眼看一看的愿望。可是由于工作繁忙,一直没能成行。当他回到宁波后,父亲已经不能行走了,于是只好让父亲看些广州的照片。“我应该更早点回来”,这个遗憾,令他愧疚万分。
“修建大桥,是我的骄傲”
位于我国改革开放最具活力、经济最发达的长江三角洲地区,缩短宁波到上海的陆路距离120公里,形成上海-宁波-杭州2小时经济圈,为温州、台州、上海、江苏提供方便快捷的一个通道,杭州湾跨海大桥的修建无疑对促进杭州湾两岸经济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但是,作为世界上最长的在建中的跨海大桥,它同样也是我国建桥历史上难度最大的一项工程。强潮海湾,潮差大,海水流速快,世界上最宽广的滩涂,海里浅层的天然气,以及每年必至的台风的袭击,这些特殊的河口海湾地质条件与特定的风、流、潮的地理环境,注定了它是对大桥设计、施工技术、科研以至于标准、定额等诸方面的一场革命。
在每年立功竞赛活动中,杭州湾跨海大桥申报创新奖的项目都不下于一百项,大幅度地推进了我国建桥技术的发展。而运输能力为1600吨的运梁车和起吊能力为1600吨的箱梁搬运车、提梁站和架桥机研发成功,在创造同类施工方法世界纪录的同时,也将工程进度提前了6个月,预计2008年正式通车。
作为负责技术的副总指挥,朱瑶宏直接主持了跨海大桥测量控制关键技术的研究和实施,开创了跨海大桥测量控制技术之先河。并倡导南岸滩涂区10公里长施工栈桥方案,提出需多年使用的海上临时工程设计原则,有效地指导了大桥相关临时工程的设计和施工。
他是一个严谨而智慧的工程师,他是一个用“爱”工作的人。事业、土地、人民,他为这一切倾注着自己无言的情感与最大的才干。
用“爱”工作的人是幸福的,他注定如此。
“我是个乐观的人”
“说不定就有哪个姑娘非泥瓦工不嫁呢!”这是朱瑶宏高中毕业分配到乡下当泥瓦工时说的话。那个年代,泥瓦工是比较差的工种,用宁波的地方话说,是属于娶不到老婆的。亲戚朋友都劝阻他,他却乐呵呵毫无怨言地干了起来。
乐观,是他的生存状态。
尽管出生在大城市中,他却没有一点大城市的娇气和架子。无论是一年泥瓦工的生涯,还是在中铁四局十几年的基层艰辛,对待任何困难和苦难,他都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铁路建设工作是相当辛苦的。局、处、段、队,直到工程点。大学毕业后的朱瑶宏被分到了安徽一个很偏的县:祁门。住简易工棚,吃粗茶淡饭,长年累月地在工地里日晒雨淋。 “生活很艰苦,但是我乐在其中。”言语中的神采道明了他对自己那段年轻岁月的深深眷恋。
“那时从一个工点到另一个工点,搬家是常事,都是工友间相互帮忙。生活很艰苦,但我们都很乐观。我结婚就是在工棚里。因为我是泥瓦工出身,就自己动手,拦了个墙,开了个门,一天功夫就收拾出了新房,还找了个小伙教我油漆。我们铁路工人,生存能力极强,而且很会苦中作乐。我们住油毛毡的土房子,窗子就是个四方的板,用木棍一撑就开了,但是房子里面我们打扫得非常干净,墙上整整齐齐地糊上报纸,我的新房里还放了一盆花,还是蛮有情调的。下班后我们就打篮球,或者吹笛子,吹口琴,拉二胡……都是很健康的娱乐,人的精神状态也很好。那时我们铁道工人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集体,非常团结,如果有哪位作家能把他们的生活写出来,将是非常精彩,那是真正的生活。”
安徽祁门、湖北阳新、江西永休……昔日青春的奔波早已成为今日繁忙铁路上的屡屡屐痕,昔日的辛苦也已化为朱瑶宏不畏艰难与乐观的人生态度。
“学习是我的爱好”
“读那么多书不是为文凭,也不是为升官,一是兴趣,二是知识上的需要吧。”
他坦言,学习是自己的爱好。工作之余,没有看电视剧的习惯,也不会打麻将等娱乐活动,看书学习就成了他的唯一消遣。
西方经济学、现代管理学、营销学……一页页摸索、一本本来看,已是高级工程师的他意外地发现了自己对经济管理知识的浓厚兴趣,职业经理人成为他的一个梦想。于是,有了他与科大MBA的不解之缘。
妻子替他报名,他参加了科大MBA的入学考试,幸运地成为科大首届MBA研究生中的一员,这时的他已是中铁四局的副局长。
“在科大上MBA的时候,我也是工作非常忙。好几次考试我都是一个人考,四个老师监考我一个,我笑称是‘特殊待遇’,读得确实也很不容易。但尽管如此,我的出勤率还是很高。”他如此回忆起自己的科大岁月。
科大三年的科班学习,给予了他全面、系统的管理知识与理念,至今他仍感念在心。“我学MBA的过程,是一个现学现用的过程。当时正值中铁四局改制,由以前的行政局向工程公司转化,急需现代管理知识的指导。当时,通过在科大理论的学习,再加上自己的实践经验,我创新出一种‘AB制’财务管理模式,为公司的成本控制开了一条有效的新路。”
“作为一名管理人员,我觉得需要学习管理知识,来提高个人的综合能力和素质。但要注意,学习管理不是死学知识,管理经验是有时空变化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管理知识和经验会过时,变得陈旧,不能适应现代发展。但是管理理念、管理思想是不变的,是长期有用的。在学习管理知识的同时要去领悟其内在的思想,要不断的提出问题,并进行思考,然后制定方案,去推行实施,在实施的过程中进行调整,并总结经验和教训,只有这样才能学有所用。俗话说水无定势,学习中方法与应用才是关键。无论是在中铁四局时的销售管理,还是现在从事的技术管理,基本的管理思想都是相通的。我正是从这些思想中受益。”
当然,他念念不忘的还有科大的老师与同学:“这里有着充分的人力资源,他们都有着各自的丰富的人生经历和实践经验,有许多值得我们彼此之间学习。到现在,我们之间还经常联系,我相信,将是终身的互相影响与互相学习。”
与朱瑶宏告别,是在杭州湾跨海大桥桥头的工地。
即将成为世界第一的跨海长桥,世界上最先进的架桥设备,挥汗如雨在海上高空作业的建设者,滚滚东去的海涛——朱瑶宏给我们留下了一个长长的海空中剪影。他的路,正如同脚下的桥,正宏伟而坚定地铺展,不管惊涛骇浪,抑或台风大潮。
我们期待着这蜿蜒巨龙的早日呈现,并记住朱瑶宏,以及和他一样千千万万曾经用“爱”成就这条巨龙的人们……
《MBA/MPA人》记者:张颖、罗永明 责编: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