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业艰辛,激动我心——蒋华博士专访(刘志峰)

刘志峰

刘:蒋博士,感谢您接受中国科大校友基金会《校友风采》栏目专访。校友基金会主席张上游请我转达对您的问候,并向您和陈雪生教授对校友基金会的多年支持深致谢意!

蒋:谢谢,你们太客气了。

高考调包记

刘:77年12月高考,您什么时候得到恢复高考的消息?花了多长时间准备?

蒋:当时公社通知知青可以报名高考。我是高考前大约一个月回家开始复习。好像重点只复习了政治和数学。

刘:您为什么要报考科大这显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科大风头最盛,但是我知道那时科大特别难考,一个学校最好的学生报考都抱有极大的风险,您填报科大是否知道后面的风险?

蒋:回想起来挺好笑的:我一直喜欢文科,下乡我也在中学教过语文,所以志愿是想报考复旦新闻系。但是那时有种偏见,都认为没本事的才考文科。公社里的人都起哄,书记也指着报纸对我说“蒋华,你一定能报科大!”因为科大最具有影响力,科大的消息特别多。全国科学大会也刚召开,科学的春天已经到来。我们那时是考前填志愿,可以填六个志愿,我就依次填科大、清华和北大,最后一个是合肥工业大学。回家后我父母特别担心,认为是儿戏,因为一旦考试失败就完了。于是他们就托人把科大改成了第六志愿,合工大成了第一志愿。

刘:这么调换志愿,最可能的就是进合工大了?

蒋:是的。但我被科大招生老师捡来了,因为合工大只在四川招五人,托科大老师帮忙。科大老师录取之后,就帮合工大招生,发现了我的档案,认为成绩不错,满足科大条件,原来第一志愿也填了科大,于是我被录取,还到了物理系(我填的无线电电子系)。后来发现科大学生太厉害,我还曾戏言不如去合工大呢,或许我在那儿是最厉害的^_^。

永不放弃,希望相随

刘:那时竞争极其激烈,您是否感到压力很大?五年的生活,您认为自己最大的成功和挫折是什么?

蒋:科大的经历本身就是成功,如果能在科大走过来,不趴下,就是成功。我在科大很平常,但科大的经历为以后的生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刘:那您在科大是否有快趴下的感觉?

蒋:真有。第一个学期锐气尽灭,原来我在中学总是第一第二,从来没有失利过。我从小县城来,发现很多同学微积分都学过了,差别太大。在这些很厉害的同学面前,真感觉矮人一截。最近我中学母校有孩子来科大,给我来信说:“我原来觉得,我比很多聪明的人更勤奋,比勤奋的人更聪明。可到了科大,才发现自己不比任何人勤奋,不比任何人聪明。”因此很吃力。我告诉他这个经历我们都有,一定要挺住,克服这些困难,道路会越走越宽。

刘:我认识不少校友夫妻都来自科大。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丈夫虽然很成功,但是当年在科大学习成绩往往不如太太。请问在科大时,您和陈雪生老师谁学习好?

蒋:这可能是一种模式(笑)。她学得很好;我非常普通,我自己感觉在科大学习是有很大的压力,到了高年级动手机会较多,才开始如鱼得水。

刘:上次我采访陈老师,她把你们走到一起的过程讲得语焉不详,请您补充点浪漫的内幕?

蒋:她说的是事实。其实这不是一个新问题,去年在New Jersey我们同学聚会时很多人让她(没要我)回答这问题,我把她当时的回答重复一遍,她说蒋华烧的红烧肉特别好吃(笑), 那时我们两个都在物理所。

刘:要打通佳人的心,先打通佳人的胃?你们感情很好,很多次都是由您选择牺牲,例如转学和求职的经历,这和中国传统观念似乎不太符合。做出这种牺牲时,您感到委屈和为难吗?

蒋:没有啊,主要是她比我领先一步:她早毕业,我还在念书;她找到工作了我还在找,所以只能在她后面跟(笑)。如果我走到前面,也许是她选择牺牲。

刘:772同学在校友基金会共同设立了772基金,我想这是出于对科大的热爱,也可以看出你们很团结。当时同学相处是不是特别融洽,现在互相联系多么?

蒋:对,我们同学确实很融洽,关系也很好。772基金99年由我发起,通过Email两个月联系上了所有同学。我这十几年来一直负责我们同学的通讯录。去年我们在New Jersey有一次入校20周年reunion。

刘:您是在物理所赵忠贤实验室做的本科论文,工作了四年。这几年您的研究取得了哪些成果?87年,赵老师的实验室在高温超导方面取得了世界公认的成绩,在您看来这是否是必然的?

蒋:是的。做本科论文时赵老师是室主任,我跟张殿琳院士做的论文。张老师工作非常严谨,跟他虽然只有半年,但受益匪浅。后来到物理所工作就在赵老师的组。回想起来我觉得非常幸运,在物理所四年时间,直接接触和工作的老师,例如张殿琳、赵忠贤、李林等几位院士,给我非常大的影响,特别是赵老师,跟他学到很多东西。赵老师有战略家风度,他的成绩确实是必然的。在物理所我有机会参加了超导的攻关项目,直到出国。这个项目获得了科学院科学技术进步奖,我是参与项目的两个主要人员之一。

刘:留学赴美要克服语言困难,开始应是上课为主,但您赴美不到一年就在研究方面获得很大进展,推翻已被公认的Hg2I-'相的存在。您如何做到这一点?

蒋:第一年确实遇到语言关,因为出国之前没有语言强化,但课程不吃力,这是科大打下的基础,这里研究生课程多半科大已经学过,所以很顺利。也得益于在物理所研究的训练。

当时希腊人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号称发现了一个'-Hg2I的新相。-Hg2I晶体是用来做γ射线探测的,价格很贵,另外还有一种β-Hg2I,便宜但没什么用处。希腊人发现的'相和β-Hg2I一样便宜,但他们认为可以过渡到,因此人们以为可以用很低的投入通过'相得到相。NASA和能源部希望大规模生产。我当时的课题首先需要重复他们的实验。我在几个月内就重复了这个实验,可是发现中间有问题,和他们所总结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报道的'-Hg2I只是假相。能源部很重视这个结果,准备上马的项目停了。(刘:你实际上是破灭了他们的希望?)是的,这个项目一旦上马,肯定做不出来。从经济角度来说有点贡献。

因为陈雪生在波士顿,第一学年结束我提出转学离开。导师主动提出给我申请硕士学位,其实我只念了几门课,学分还差得远。我导师将我在科大的学分算上为我申请。所以白捡了个学位。

刘:1991年,您发现并获得高温超导体最高临界电流密度;1998年您发明世界最快速的光开关;1999年,第一个提出电磁共调微波无损耗器件,获该年度NASA新技术发明奖。促使您离开大学研究职位而到实业界谋职的动力是什么?如果留在大学里,在研究方面是不是能取得更大的成就?会不会感到遗憾?

蒋:当时有点,但现在不感到遗憾,甚至庆幸没留在大学。89年做博士论文时我开始做高温超导,这是我的本行。我将高温超导体薄膜经过特殊方法做了50纳米的微桥,这时发现临界电流密度反常,这个工作91年发表在Physical Review Letter上。这项工作发表前后我承受了很大压力。发表之前,这项工作被海军(我们的合作者)提前在《高温超导动态》上透露,于是受到了很多指责。《高温超导周刊》,发表了好几个教授的质疑。当时最高临界电流密度记录的保持者、一位Stanford大学的教授表示怀疑;另一位Wisconsin的教授反应更为激烈,他认为根本不可能,还说如此高的电流密度是违背超导基本理论的。

刘:一个月之后您就拿出了论文反驳?

蒋:是的,当时我们论文已经送审,还没有发表。那时正好开美国物理年会,遇到很多科大同学的聚会,争论也非常大,好多同学都反对。文章发表之后就好些,一个星期之后,英国著名科学家John Gallop,在权威的《自然》杂志上发表了专门的评论文章,首先肯定了这个结果,并认为这项工作为高温超导体的应用提供了依据。从而基本上平息了争论。一年之后,麻省理工学院重复了我们的实验结果。《高温超导动态》还再次发了消息。

刘:为什么一年之后才有人重复结果,按照您的论文不能马上验证实验结论吗?

蒋:因为这个实验比较困难,我们所做的桥是50纳米,十几年前能达到这个尺度的机构不太多。MIT重复这个结果是在另一种超导体上实现的。这事当时影响比较大,也得益于我比较年轻,什么都不怕。如果换现在,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关于世界上最快速的光开关,我需要做一个解释,以免引起混淆。或许应该翻译成光快门,用于防护激光,反应速度是20纳秒,比照相机上的快门要快十万倍。

刘:这东西可以用于坦克?

蒋:激光打到坦克窗口上,会伤害人眼或者仪器。使用滤波片只能防护某些波长的激光。对于未知波长激光则无能为力。所以当有激光发射过来,可以使用光快门立即关闭窗口,减少对人员和仪器的影响,避免激光武器伤害。

关于电磁共调微波无损耗器件,实际上特别简单,学物理的人都知道微波的传播与介电常数、磁导率有关,控制微波的器件可以使用电或磁来调控,但是无论使用哪种,都有另外一个副作用,微波器件将产生额外损耗。这是由于器件的阻抗的平方与磁导率成正比,而与介电常数成反比,我提出同时利用电调和磁调,可以保证本征阻抗不发生变化。这些都是电磁学的最基本的原理,教科书上都有,但从未有人实际运用。我提出之后,NASA很感兴趣,拿到了六七十万的基金。多年之后我给了一个特邀报告,完了有个快退休的教授非常激动跑过来对我说“你知道么?我在三十年之前就提出可以这么做,但是没有一个同事支持我,也没有人去实践。”今天终于有人实现了,他很高兴。

光纤通信,曙光在前

刘:你的研究很成功,为什么要选择到实业界去谋职?虽然我理解在康宁你一直还在做研究工作?

蒋:这在当时是出于无奈。我曾经梦想在大学做终身教授。92年我导师推荐我去空军国家实验室,但那时由于身份问题进不去。他们可以接受大学的访问教授,所以我刚做了3个月的博士后,就混了个东北大学的研究教授,于是就进了空军实验室。95年空军实验室经费不足面临被关闭,我的上司动员我找工作,我开始跟大学联系。当时我认为与别人相比,我们在语言上先天不足,所以只找了比较差的二三流学校,一轮下来,锐气全无,所有的大学都拒绝了。96年我继续申请,这次我全找好大学,效果很好,得到了三所大学的录用,Caltech还邀请去面试。因为好大学看重的是研究。可是由于陈雪生在波士顿,我最后选择了放弃,于是在当地找了个小公司。当时去小公司的动力就是为了要留在波士顿。

刘:请介绍您在康宁公司的经历,如何完成从科学家到企业高级管理人员的转变?

蒋:96年我到公司工作,2000年公司被康宁收购,在公司里我一直只想做scientist,上司曾经找过我希望我主管研究部门,但被我拒绝了。后来任命的人选大家不能接受,有三位资深科学家提出辞职。这种情况下,公司让我出马,所以我是被迫进入管理职位的。说来挺有趣,我在这个公司六年,前后换了八张名片,由科学家到部门主管到副总裁再到总裁。我感觉做管理收获很大,接触面广,是埋头研究不能得到的,哪怕是研究方面也比自己直接从事研究收获更多。

刘:在去年初您被任命为康宁应用科技公司总裁,成为康宁集团公司在美的唯一华人高级主管。尽管美国是个强调众生平等的社会,隐形的机会不均等是无法避免的,您在公司发展是否遇到过这种障碍?

蒋:这个问题在很多场合有人问到过我,通常称为对外来族裔的glass ceiling。但是我比较顺利,没有太多障碍。我所面临的困难不是这方面的,可能还归结于语言、文化背景的不一致,交流方面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其实我没有想到会做公司的一把手。我的前任曾是西点军校的教官,在康宁是非常资深的。他从康宁总部来时带来一位西点的第一届女生。我的前任退休时大家都认为会由她接手做。但宣布时由我负责,她做我的副手。后来我问我的前任,他告诉我,对我曾经有两次考验,但是他拒绝透露是什么样的考验。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我可以估计到。2000年康宁有一次股票从70几美元两个星期内掉到40,我事先无意中知道了内幕,因为当时我并不算圈内人,要是抛售股票,法律上不会有任何问题。如果抛了,(刘:总裁就没了?)应该能赚上百万,但我什么都没做。当时康宁从中国拿到了一个大订单,股票飃升了很多,但是有坏消息暂时外界没人知道。后来消息发布后股票一下子暴跌。所以,我感觉integrity很重要。

刘:去年十月,您买断康宁公司相关部门,组建了波士顿应用科技公司。康宁公司是光纤业巨头,背靠大树好乘凉,您为什么选择自谋发展?

蒋:2000年光通讯开始走下坡路,后来市场变得非常严峻。康宁已关闭所有光纤通讯器件部门。去年决定关闭我领导的这个公司。我当时有两个选择:康宁开始调我到总部去,因为家庭因素,我拒绝了;后来是调到康宁在波士顿附近的其他部门。如果离开,公司裁掉这些员工我感情上不能接受。从创业来说,这是一个绝好机会。因为我和我的合伙人选择买断资产,在技术和产品上我们和康宁达成了协议,并组建新公司。

刘:波士顿应用科技公司关注什么领域?这一年的业绩如何?和国内有哪些业务往来?

蒋:我们开发的是电光材料,这种材料用于一系列电控光器件,在这个技术平台上,我们的产品用于光通讯、仪表、医疗设备及国防项目。我们得到的政府合同已经超过十项。我们现在的产品有自己的品牌,其中一部分还用康宁的商标。在中国、意大利、以色列、法国和马来西亚等地都有我们的代理商。最近我们在国内杭州建立了一个研究中心,我也在中国一家公司做董事。最近我们刚刚和一家美国龙头企业签订了战略合作的合同,这对我们至关重要,但是我还不方便透露公司的名字。这几年,光通讯公司接二连三的倒闭,我们公司第一年还很不错,已经站稳了脚跟。我对市场的恢复与前景感到乐观。

刘:那您预测光纤通信器件这个行当里何时能恢复景气?

蒋:很难说,业界人士不断地做预测,然而日期一再推迟。光通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但我认为对光通讯的需求始终存在,并会进一步增大。虽然受美国经济的影响,这个行业一蹶不振。今年年底,或许有一些恢复的正面迹象,也许是明后年出现曙光,我有信心。

刘:你们在杭州建立了一个研发中心,为什么是杭州,因为杭州在传统上并不是一个高科技城市,为什么不选择上海、苏州、深圳?

蒋:中国是今后光通讯的大本营和最大市场,这个风水宝地,没有人会错过她。前几年,大家都在中国建厂,现在看来都不成功。这两年光通讯整个市场处在停滞阶段,已建厂大都处在休眠期,但是中国这个市场与基地不能放弃,所以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中国设立研发中心,投入不算太大,只要领先一步,等到市场复苏,就有能力走在别人前面,进一步扩展,并扩建成生产基地。选择杭州,跟我们的技术平台有关。我们在中国主要做产品后期开发,牵涉到很多控制问题,和浙江大学电子研究中心有一定的互补。

刘:在SARS面前,有人对中国危机处理能力有过怀疑,您现在仍然很坚定的看好国内?全职回国创业或者两边飞已经成为一种潮流,你个人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蒋:以前我回国很少,九月我会回国。SARS不会影响对中国前景的看法。SARS这次确实影响面很大,程度可观,但对中国经济和市场长远来讲没有太大的影响,国外的企业都会继续开拓中国市场。我们肯定会进一步在国内拓展,我们的研发中心也就是为将来拓展打下基础。我这次回国也和寻求别的机会有关。

刘:您创立的公司叫波士顿应用科技,这名字比较朴素,有没有想过取一个带劲一点的名字,比如lenovo?

蒋:(笑),名字是我取的,这是一种情结。以前我们叫康宁应用科技公司,现在继续保留“应用科技公司”,只是把康宁改成波士顿。

创业绝非单打独斗

刘:现在科大学生希望创业的很多。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请您告诉科大学弟学妹们创业者和总裁需要具有什么素质?

蒋:成功两个字我算不上。去年校友基金会希望我接受采访,我有很大的顾虑,因为科大有很多成功人士,我从不认为自己成功。

说到创业,有这个志向和抱负,我很鼓励。这是一条充满荆棘、也是非常激动人心的道路。科大的学弟学妹希望创业,第一要认识到创业者和总裁不一定成功,都可能失败,我自己也做好失败的准备。美国的统计,95%的企业在创办五年内倒闭。所以创业首先要有思想准备,可以承受风险,要做risk-taker。其次,要有领导才能,或者说要培养领导才能。创业不是单打独斗,需要团结很多人一同奋斗,要做motivator。另外,要有很好的communication的能力,要能接受各种事物。总结起来,创业者必须是risk-taker + leader + motivator + adaptor + communicator。 具体而言,创业者要积极参与,不能光说不动。我觉得有一定有参考价值,这是共识。碰到机遇要果断抓住,别放过。创业要创新,不要跟在别人后面撵。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一点是诚信,缺乏这点不管你多聪明,最终都会吃亏。中国有句话叫无商不奸,正好相反,我认为应该为商不奸。

刘:您犯过的最大错误是什么?首先确认一下,您职场生涯是否犯过错误?

蒋:肯定有。特别是面临机会时,放弃了就可能是很大的错误。2001年我曾经有很大的热情希望推动在中国设立康宁研究院,还回国做了比较周密的考察,也得到康宁中国同行的支持。可是这事我自己放弃了,虽然有客观原因,但很可惜。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悔。

刘:您本人在科大校友中有很高的威望,曾担任过科大波士顿校友会主席。对校友基金会一直给予了宝贵的支持。很多人认为您是基金会理想的领导人,有人说如果您出任基金会主席,他很愿意效劳,您是否曾经考虑过出任基金会理事或者主席职务?

蒋:我有点受宠若惊了。对于基金会,我一直很热心,我觉得基金会这些年非常不容易,做了大量有益的工作,我对基金会的这批人非常敬佩。

谈到在基金会做什么具体事务,现在可能有一定困难。做任何事情我喜欢全身心地投入并做好。可是现在我的情况不允许我投入太多,毕竟我正在做另外一件事。你们做得很好,我会一如既往,始终配合你们的工作,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等退休了或许可以专心地做。

刘:您对基金会都褒扬有加,校友基金会如何进一步发展壮大?能不能给点批评性建议?

蒋:(笑)说真的,作为一个自发的、义务性组织,工作人员没有任何的报酬,能把事情做得如此出色,基金会无可指责,我想不起来任何批评^_^。这种群众性组织,做到最后能够坚持下来的,非常不容易。基金会要更好的坚持下去,完全是义务性志愿者不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牵涉到转学、工作与家庭变化,不可能不受影响,工作要有条不紊、连绵不绝的继续,必须要有专职人员。我是美国华人企业家协会的董事,也给他们这样的建议,目前正筹划这样去做。校友基金会将具有这个经济条件,这对基金会本身的壮大、基金的来源扩大有好处,形成良性循环,这样雪球会越滚越大。基金会除了靠捐款维持之外,可以广开渠道,可以利用一些机制,美国很多基金会都可以申请国家的grant来做一些事情。另外基金会也是一个无形资源,可以在帮助校友创业上起积极的作用,同时可以在校友的企业里占有股份,当然这也需要专职人士来做。

刘:您对科大这些年的发展是否满意?对于科大的建设您有什么期待?

蒋:科大是专注于科学技术的大学,经济大潮中受到的冲击较大,这不是科大的过错。但如果科大能适应变化,不是不可能重振二十年前的雄风,既然曾经有过,就说明存在这种机制,这不是天方夜谭,我相信科大领导们有这样的信心。校友,特别是基金会作为校友桥梁,介入科大的发展应该力度更大。美国大学最主要的基金来源都是校友,科大创造了很多第一,如果能在这方面走在前面,借鉴国外成功经验,我相信也会有不凡的表现。

刘:您认为科大是否应该走出合肥?目前苏州等地正在建设科大研究生院,您有什么看法?苏州研究生院希望强调和产业的结合,将来您是否考虑和他们进行合作?

蒋:当然有可能。我对产业结合特别赞成。从合肥特殊地理环境和中国的国情来说,科大要有大的发展,应该立足合肥,但要走出合肥,往外辐射。苏州、上海、深圳都有科大的辐射机构,对科大的发展都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合肥本部也没有必要气馁,从美国来看,华盛顿就没有几所像样的大学,耶鲁所在的New Heaven与合肥也差不多,康乃尔在比较偏僻的小镇,比合肥差远了。我认为科大走出合肥,往外辐射是正确的抉择。

在美国要把一所三流大学迅速办成一流大学,就是靠钱。按照中国国情,也需要经济实力,长远看来,这并非不可能。印度理工学院和科大很相似,但在印度稳坐第一把交椅。他们的校友非常团结,每年为母校捐献数额巨大,能够做到这样是多方面的,需要校友的投入,校方开明的政策,集中各方面的力量。

刘:再次感谢您接受《校友风采》的采访,感谢您与我们分享您的杰出经历!